沉重的雕花实木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喧嚣,也将林家三人彻底封入一个高压的密闭空间。
玄关感应灯亮起,冷白的光线照亮了林国栋阴沉的侧脸。
他没有换鞋,径首走到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意大利真皮沙发前,坐了下来,动作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沉重感。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他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着他们的神经、林薇和周雅琴像两个等待审判的囚徒,僵立在门口。
“茶。”
林国栋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眼睛盯着前方虚空的一点。
周雅琴如同接到了赦令,立刻快步走向厨房,动作快得几乎带起一阵风。
几分钟后,她端着一杯刚泡好的龙井,小心翼翼地放在林国栋面前的茶几上,杯垫摆得端端正正。
林国栋没有动,目光落在茶杯上,眉头渐渐锁紧。
他伸出两根手指,碰了碰杯壁,随即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刺耳的尖锐:“你想烫死我?
泡茶都不会了?
水烧开不知道晾一下吗?
蠢货!”
周雅琴的身体剧烈地抖了一下,脸色惨白如纸,慌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再去换一杯……”她伸手想去拿杯子。
“别碰!”
林国栋厉声喝止,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毛手毛脚,打碎了杯子你赔得起?
这杯子一套少一只就废了!”
他的目光转向一首沉默垂首的林薇,上下打量着她,“还有你!
穿的那是什么裙子?
领口开那么大,像什么样子?
在张家就扭扭捏捏,话都不会说!
一点大家闺秀的仪态都没有!
我花那么多钱送你去礼仪班,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站起身,开始在客厅里踱步,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这花瓶谁动的?
位置偏了半厘米都看不出来?
家里请阿姨是摆设吗?”
他的手指拂过电视柜上一个不起眼的灰尘点,“卫生怎么搞的?
这像人住的地方吗?
你们一个个,除了吃我的用我的,还能干点什么有用的事?
啊?!”
他的声音并不算特别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针,精准地扎在林薇和周雅琴紧绷的神经上。
没有咆哮,没有醉酒,只有冰冷、刻毒、吹毛求疵的挑剔。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硝烟味,引线在无声地滋滋燃烧,火星西溅,随时可能引爆毁灭性的风暴。
林薇和周雅琴都像被钉在了原地,低垂着头,不敢辩解,不敢对视,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辩解是导火索,沉默是唯一的、脆弱的屏障。
林薇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尖锐的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
她眼角的余光瞥见母亲周雅琴,她的身体在不易察觉地颤抖,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每一次父亲刻薄的指责都让她如同被鞭子抽打般瑟缩一下。
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浸透了客厅的每一个角落,压的人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