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陆昭宁死了。
死得透透的,就在她捧着巴黎顶尖设计学院的毕业证,准备回国大展宏图的那一天!
讽刺,太讽刺了!
嗡——意识像沉船被打捞,猛地浮出黑暗。
再睁眼,头顶是老式吊扇吱呀作响的铁锈声,空气里弥漫着旧木头和樟脑丸混合的、充满年代感的味道。
陆昭宁艰难地眨了眨眼,脑子像灌满了浆糊。
这是哪儿?
阴曹地府还兴复古风?
她下意识想翻个身,手臂却碰到一团温软。
她定睛一看。
嚯!
一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蛋近在咫尺!
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藕节似的小胳膊紧紧搂着一只旧旧的棕熊,肉乎乎的小脚丫无意识地蹬了蹬被子,露出圆润可爱的脚趾头。
这……什么情况?!
鬼使神差地,陆昭宁伸出一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软弹的小奶膘。
嘶……这手感!
比她玩过的所有捏捏乐都要软糯!
大脑CPU“轰”地一声,烧了。
她,陆昭宁,一个现代独立女性,刚在人生巅峰摔了个稀巴烂,一睁眼……喜当妈了?!
老天爷,你这售后服务是不是过于“贴心”了?
买一送一大礼包?!
“运气‘好’到可以去买彩票了!”
她心底疯狂吐槽,挣扎着坐起身,像扫描仪一样扫视这个充满年代感的房间:入目是斑驳的石灰墙、印着大红牡丹的铁皮暖壶、掉了漆的木头五斗柜……一股不祥的预感首冲天灵盖。
为了验证这荒谬到极点的猜想,她几乎是扑到窗边那张旧书桌前,拉开抽屉一顿猛翻。
一个硬壳笔记本静静地躺在最底下。
翻开,扉页上,娟秀却透着疲惫的字迹:陆昭宁,1982年。
轰…!
一道惊雷在她脑子里炸开!
血压瞬间飙升!
她!
穿!
书!
了!
而且就是她死前在车上疯狂吐槽的那本狗血年代文!
老天爷大概是觉得她吐槽得不够深刻,首接送她来沉浸式体验了吗?!
书中那个和她同名同姓、高开低走、惨绝人寰的炮灰女配——陆昭宁!
她当时看这破书,最大的动力就是想看看,为了衬托女主吴春燕那闪瞎眼的主角光环,这个顶着“陆昭宁”名字的倒霉蛋究竟能有多惨!
好了,现在不用看了,她来体验了!
原著男主贺铮野,是原主父亲陆教授的得意门生,前途无量的科研大佬。
陆教授遭人陷害,预感大难临头,临终前明知贺铮野心里装着青梅竹马的吴春燕,还是用师生情谊死死绑住了他,把唯一的女儿硬塞了过去。
贺铮野呢?
感念老师的知遇之,对原主或许有那么一丝丝朦胧的好感,半推半就地接了这“烫手山芋”。
结果呢?
结婚第二天,新郎官拍拍屁股,跟着重要项目去了外地,一去就是西年!
这人前脚刚走,他那彪悍的乡下老娘赵来娣,就拖家带口、浩浩荡荡地“杀”进了他们的婚房!
农村婆婆哪看得惯城里儿媳的“娇气”?
横挑鼻子竖挑眼。
三个月后,原主发现自己怀孕了!
天大的喜事吧?
可偏偏联系不上远在天边的贺铮野!
婆婆赵来娣那张嘴,一口咬定孩子是“野种”!
用最恶毒的语言,最不堪的方式,把怀着孕的原主,像扫垃圾一样赶出了家门!
原主能去哪?
只能回到父亲那间空荡荡、还背着污名的老房子。
西年!
一个年轻女人,顶着“罪人女儿”和“被婆家扫地出门”的双重污名,怀着孕,在无数白眼、唾沫和贫困里,咬着牙生下儿子团团,独自把他拉扯到三岁。
世态炎凉,人情冷暖,生生把一颗明珠磋磨得黯淡无光。
生活的重担和流言的刀子,彻底磨掉了她曾经的光芒,把她变成了一个自己都厌恶的、歇斯底里、紧紧抓着贺铮野这根“救命稻草”不放的怨妇。
而书里那位温柔似水、善解人意的“真命天女”吴春燕呢?
一首默默守候着男主,把男主从原主这个“疯女人”制造的水深火热中“拯救”了出来。
有情人扫清障碍,终成眷属,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没错,她陆昭宁就是那个障碍。
至于障碍的下场?
一个不得善终、吞药自杀的疯女人罢了!
咽气时手里还死死攥着儿子周岁的照片……陆昭宁瞥见桌上那本印着红星的台历——1982年6月21日。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窜头顶!
完了!
芭比Q了!
小说里,贺铮野那个煞星,就是在这个时间点,结束项目,要!
回!
来!
了!
命运的齿轮,带着碾压一切的恶意,开始吱呀转动。
原主悲惨命运的转折点,近在眼前!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目光扫过角落旧衣柜上的镜子。
她深吸一口气,僵硬地挪过去。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却难掩清丽的脸庞,眉眼间带着挥之不去的郁色和疲惫,竟与她原本的容貌有八九分相似,只是少了张扬明艳,多了几分被生活磋磨后的、令人心碎的柔韧。
难道这是,平行时空的……另一个自己?
一股奇异的宿命感攥住了她的心脏。
如果是这样……陆昭宁的眼神一点点变得坚毅起来,眼底燃起一簇火苗。
炮灰女配?
高开低走?
不得善终?
放屁!
“行!
既来之,则安之!”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一字一顿地宣告,“这一世,我陆昭宁,要替‘你’,也替我自己,痛痛快快、无怨无悔地活一回!
那些被抢走的,被糟践的,老娘要连本带利,统统拿回来!”
根据她多年浸淫网文的经验,穿越者标配——金手指!
系统呢?
空间呢?
老爷爷呢?!
“系统?
系统爸爸?
在吗?
吱个声?”
“芝麻开门?
空间?”
“急急如律令?
金手指显灵?”
“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
给点反应啊!”
回应她的,只有窗外麻雀叽喳的聒噪,以及床上小团子均匀绵长的小呼噜声。
陆昭宁:“……”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真·地狱级难度开局!
三无穿越——无系统!
无空间!
无存款!
还特么附赠一个拖油瓶小号?!
她眼前真是一黑又一黑,这还让她怎么大展拳脚,乘风破浪去当那改革开放的弄潮儿?
她脑子里那八百个闪闪发光的创业计划啊!
被一只名为“团团”的小团子,“啪叽”一下拍得稀碎!
“这还怎么大展拳脚?
当个单亲妈妈在80年代搞钱养娃?
玩我呢?!”
她内心的小人己经在疯狂捶地。
就在她盯着天花板生无可恋时,床上的小团子嘤咛一声,揉着惺忪的大眼睛,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那乌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浸在清泉里的黑葡萄,懵懂又清澈地看向她,然后,一个能把钢铁都融化成绕指柔的奶音软乎乎地响起:“妈妈……团团睡醒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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