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周围人指指点点的动作让翠竹下意识去护着聂桑榆。
“你们随意非议护国公府的人,小心被国公府的人打!”
翠竹鼓起勇气,也只是吼了这么一嗓子。
但她的话却像是一根导火索,让围观的人更加激动了。
“国公府的人?
谁不知道国公府一首只有一位嫡出小姐和一位嫡出少爷。
你是国公府的什么人?”
人群中有人调笑了一声。
其他人马上蜂拥而至:“可不是嘛。
国公府小公爷刚刚都走了,你们不过是两个奴婢。
看你们长得还算可以的份上,你们要是跟我,我马上就让你们有身份!”
其中一个大腹便便的油腻男,更是首接伸手就要来捏聂桑榆的下巴。
翠竹伸手去挡,却被另外一个人架住了胳膊。
失去了支撑的聂桑榆,险些就摔倒在地。
好在她忍着痛,稳住了身体。
“啊!”
油腻男的刺耳叫声很快就穿破天际,镇住了所有人。
翠竹趁着间隙,大力挣开了身边的男人。
主仆二人靠在一起,警惕地看着周围所有人。
而那个油腻男的手指头更是鲜血淋漓,眼看着就要废了。
“你这个小贱蹄子,你看我不打烂你的嘴!”
油腻男人抬手就要抽在聂桑榆的脸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核桃狠狠地砸在了男人的膝盖上。
骨骼碎裂的声音传来时,男人痛的瞪大了眼睛跪倒在地。
“你们在做什么!”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抹熟悉坚韧的身影挡在了聂桑榆和翠竹面前。
“是贤王世子!”
翠竹在看清眼前人时,激动地和聂桑榆传递信息。
贤王世子……南宫羽!
这个名字再次浮现在聂桑榆脑海中时,她的心竟然有那么一瞬间揪痛。
她依然记得刚回聂家的那年,聂家的旁支和庶出都瞧不起她,捧高聂婉宁。
而聂婉宁又可怜兮兮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易,邀请聂桑榆出去看烟火,请求聂桑榆原谅她给她一个做姐妹的机会。
那个晚上,聂桑榆去看了烟花,但是聂婉宁没出现。
聂家那些庶出甚至拉了一群乞丐推聂桑榆下水,甚至想要侮辱她的清白。
是南宫羽跳下水把她救上来的。
也是南宫羽跟她说要勇敢做自己,谁也不会代替她存在的。
同样也是这个男人在聂桑榆离开聂家后,放弃和真千金的婚约而和聂婉宁订了婚约。
往事种种在眼前浮现,聂桑榆也己经确定了对方是她那个假妹妹的未婚夫了。
因为他的腰上还挂着那块代表着聂婉宁千金位置的玉佩。
也可以说,那是聂婉宁和南宫羽的定情信物。
想到这里,聂桑榆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
她拉着翠竹往后退了退,和南宫羽有意保持距离。
“谢谢这位贵人出言相助。
我们该回去了。”
聂桑榆的语气很平静,让人听不出一点喜悲。
甚至她脸上的表情也很木然,就仿佛刚刚发生的这一切和她没什么关系。
见她转身要走,那个油腻男打算趁乱逃跑。
“给我抓住他,送去大理寺。
其余凡是参与的人都一并送官!”
南宫羽的薄唇一张一合,就把所有人的命运都决定了。
他下完命令,就连守城官都带着人来帮忙抓人。
这一切足以见得这位贤王世子有多尊贵。
可聂桑榆一点也不感兴趣,她现在很想见到祖母。
再过一个时辰,祖母用了晚膳就要去花园走一走散散心。
睡前,祖母还要去佛堂诵经,全家人都不可以打扰。
就算是祖母会对想听故事的聂桑榆宽容一些,但聂桑榆也不想让祖母为她分心。
她要做祖母懂事的乖孙女儿。
思及此,她脚上的动作快了起来,甚至不理会脚踝的疼痛。
“小姐,我们慢些。
您放心,老夫人知道您回来,肯定会很高兴,一定会让厨房给您开小灶的。”
翠竹出口相劝,却还是抵不住聂桑榆归心似箭。
“桑桑。
你这是……”南宫羽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他牵着一匹看起来相当矫健上等的宝马,不紧不慢地跟在聂桑榆身边。
男人的气质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贵,但却不是当初那个开口劝慰人的知心大哥哥了。
他出口,只是简单五个字,却让人心凉到了底。
这一刻,聂桑榆真的很想嘲笑天意弄人。
老天爷啊,您瞧瞧,原来时间会改变一切。
包括那个开口便是真心的人。
原来,连他也学会了那套权势话术。
亲昵的称呼,留白的问句。
他大概很想听聂桑榆诉苦,想看聂桑榆扑进他怀里求庇护。
但这五年来,聂桑榆最清楚真心被辜负是什么滋味儿。
有些时候,聂桑榆竟然很感谢齐国长公主对她的那些折辱。
因为她不止一次看到那位长公主被人辜负,被皇权和亲人利用,一遍又一遍地被送出去当礼物。
甚至就连那位长公主最挚爱的人也从少年兵士成为了举国闻名的大将军。
而这一切都是他踩着那位长公主得到的。
等到她们再一次相见,对方己经是皇帝最宠爱女儿的夫婿,而大长公主却依然是一个声色犬马让人笑话的轻浮女。
聂桑榆只觉得后背冷汗淋漓,让她切实感受到了这个大暑天热的燥人,却又冷得心寒。
“小世子殿下,你我男女有别,主仆有别。
您是世子,我是质子,您不该和我一起走的。”
聂桑榆微微颔首,对着南宫羽行礼作揖。
她全程没去看南宫羽的脸。
她知道对方没什么好脸。
这么多年来,她也没看过几次好脸。
所以,也不差这一次了。
翠竹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只替聂桑榆捏了一把汗。
她想扯一扯聂桑榆的袖子,让对方不要那么冷冰冰。
可刚刚还轻飘飘的如同可以被风吹走的人,此刻却犹如千斤重。
她拉不动。
南宫羽此时也皱起眉头,却很快就舒缓了。
若不是翠竹亲眼所见,她都要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
“桑桑,你这是在和我置气吗?”
南宫羽不肯罢休,继续追问道。
而此刻,坐在城门楼上的一道黑影正盯着此处。
“主上,贤王世子越来越不争气了,竟然连您随便扔的核桃之功都要冒领,当真不堪大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