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被浓重的乳香裹挟,像浸在温热的羊奶里。
林晚秋在眩晕中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青纱帐顶绣着的并蒂莲,流苏穗子随着穿堂风轻轻摇晃,在晨光中投射出细碎的阴影。
指尖触到的不是医院的亚麻床单,而是绣着缠枝莲纹的锦缎被面,袖口还沾着可疑的奶渍——那种带着体温的黏腻感,让她瞬间想起前世帮侄子小宝换尿布时的场景。
但不对,她的指甲明明修剪得整齐圆润,此刻却涂着淡粉色的凤仙花染甲,甲缘还留着未擦净的花汁痕迹。
"乳娘醒了?
"清脆的童声惊得她翻身坐起,雕花拔步床前站着个穿月白襦裙的小姑娘,双丫髻上系着同色缎带,眉间一点朱砂痣衬得脸蛋像刚蒸熟的粉团。
五六岁的年纪,却端着个比她脸还大的青瓷碗,碗里飘着几缕米油。
"郡主快放下!
"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梳着燕尾髻的中年妇人掀开帘子,看见林晚秋的瞬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您可算醒了,昨日给五少爷喂完奶就突然栽倒,可把奴婢们吓坏了。
"林晚秋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叫柳砚秋,是定北王府三侧妃房里的奶娘,专门照料刚满周岁的五少爷萧承煜。
三天前在花园撞见管家娘子和账房先生私相授受,转身就遭暗算,被人推下青石台阶;昨夜给孩子喂完奶后,喝了崔妈妈送来的安神汤,刚躺下就觉得心口灼烧——不对,原主的记忆到此为止,现在在她脑海里翻涌的,分明是有人在汤里掺了朱砂粉,那股子 bitterness 混着奶香,此刻还残留在喉间。
"乳娘?
"小郡主扯了扯她的衣袖,"阿姐给你吹凉了汤。
"她这才注意到,小姑娘袖口绣着半朵银杏花,花瓣边缘用金线勾勒,正是前世竞品视频里的logo。
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月白素纱衣,领口微敞,露出一片雪腻的肌肤——这具身体至少年轻了十岁,而且,胸前那两团软玉分明比前世丰满了两个cup,乳晕上还沾着干涸的奶渍,让她想起小宝断奶时,自己胸前也曾有过这样的痕迹。
"夫人让奴婢送参汤来。
"中年妇人递过托盘,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乳娘的脸色还是苍白,可要请太医?
"林晚秋接过汤碗,指尖在碗沿摩挲——这是定窑白瓷,胎质轻薄能映出指纹,前世在博物馆见过类似的藏品。
喝下半碗参汤,她忽然抓住妇人的手:"张嬷嬷,昨日崔妈妈送来的安神汤...是什么人煎的?
"妇人的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眼,压低声音道:"是她房里的小厨房首接送来的,奴婢们哪敢多问..."话未说完,外头突然传来尖锐的争吵声:"一个奶娘也敢摆谱?
夫人等着看五少爷的奶癣呢!
"林晚秋把空碗塞进张嬷嬷手里,对小郡主露出温柔笑容:"明珠乖,带阿姐去见五少爷好不好?
"起身时瞥见妆镜里的自己,眉尾处有颗浅褐色的痣,正是原主的特征——但此刻镜中人的眼神,分明带着前世在法庭上对峙对方律师时的冷锐,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暖阁里弥漫着艾草香气,七个月大的萧承煜正趴在乳母床上啼哭,小身子上布满红肿的疹块。
林晚秋刚踏进门,就看见穿正红缠枝莲纹裙的主母沈明玑端坐在黄花梨拔步床上,身边站着脸色阴沉的崔妈妈,袖口绣着的银杏纹比明珠郡主的更完整,让她想起沈曼殊办公室里挂着的那幅银杏叶挂画。
"柳氏醒了?
"沈明玑拨弄着护甲上的东珠,眼尾余光扫过林晚秋,"听说你昨日晕倒,可还记得五少爷的奶癣该用什么方子?
"林晚秋跪下时,膝盖压到了地上的锦缎软垫,触感让她心头一紧——这根本不是普通奶癣,分明是接触性皮炎。
原主记忆里,三侧妃曾给过一瓶从吐蕃带回来的羊脂膏,却被崔妈妈以"来路不明"为由扣下。
更关键的是,她注意到孩子后背的胎记,竟与自己手腕内侧的印记一模一样,都是半片银杏叶形状,只是方向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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