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钢化玻璃上炸成蛛网状裂痕时，李敏正用袖子护着湿透的投标书往公交站台狂奔。
新买的帆布鞋灌满泥水，每步都像踩在哭泣的海绵上。
18:47分，手机天气预报弹出红色雷电预警，映亮她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月牙形胎记。
黑色奔驰S600碾过水坑的声响像是野兽低吼。
车窗降下三指宽的缝隙，陈浩的侧脸在仪表盘蓝光里如同大理石雕塑。
他转动的袖扣闪过幽蓝光泽，那是种介于孔雀石与骨瓷之间的诡异色泽。
"实习生不该在暴雨天当人肉快递。
"他声音裹着车载香薰的雪松味，后座车门自动弹开的瞬间，暖风撩起李敏黏在颈间的湿发。
真皮座椅上蜿蜒的水痕像条吐信的蛇，她犹豫着要不要坐进去时，瞥见仪表盘显示外部温度17℃——比人体低整整二十度的数字。
车载屏幕突然亮起公司公告，红色加粗标题刺痛视网膜：市场部副主管秦锋因泄露标底停职调查。
配图里男人攥着断裂的领带站在会议室，身后落地窗倒映着十二楼走廊——正是今早她撞见陈浩将王丽压在防火门上的地方。
"小心烫。
"陈浩递来的保温杯冒着热气，杯口残留的半枚唇印艳如凝血。
李敏手指刚触到杯壁，整杯热美式突然倾覆在她怀中的文件袋上。
褐色液体顺着投标书边缘滴落，在真皮脚垫汇成小小的咖啡沼泽。
后视镜里，陈浩的镜片泛起冷光："看来要麻烦李小姐加班重做了。
"蓝牙耳机红光闪烁，他对着虚空轻笑："把十九层监控关掉西十分钟。
"车载导航仪突然切换成加密文件夹页面，李敏瞥见"器官配型"西个字在列表里一闪而过。
急刹车让她的额头撞上前座椅背，陈浩递来的纸巾盒里混着枚银色U盘。
"明早把这个交给审计部张主任。
"他食指按在她手背烫红的皮肤上，力道精准得像在调试实验仪器，"就说是在秦锋更衣柜发现的。
"车停在旧公寓楼下时，雨幕里多出道黑色人影。
秦锋的西装下摆滴着水，手里拎着的便利店塑料袋露出蓝色哮喘喷雾一角。
他目光扫过陈浩撑开的黑伞，突然伸手扯断伞骨装饰扣——针孔摄像头在积水中炸出细小电火花。
"陈副总对实习生真是体贴入微。
"秦锋将断掉的伞骨塞进西裤口袋，金属边缘割破指尖，血珠渗进布料织成暗红蛛网。
马路对面咖啡馆里，王丽正用YSL21号口红在玻璃上画笑脸，钻戒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李敏颤抖的睫毛上。
电梯上升到七层时突然卡顿，照明灯滋啦作响。
李敏摸到伞柄内侧凸起的编号：CT-20170716。
这个日期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次，总伴随着消毒水味与心电图仪的哀鸣。
公文包突然震动，匿名邮件自动弹出附件：秦雨萱的病危通知书，患者照片里的女孩锁骨处赫然也有月牙胎记。
推开出租屋门的瞬间，李敏撞翻了玄关的维纳斯雕像。
石膏碎片中滚出枚微型胶囊，正是陈浩递纸巾时悄然塞进她口袋的。
胶囊外壳刻着BHC三个字母，在台灯下裂成两半，露出里面蠕动着的纳米级芯片。
浴室镜面忽然蒙上水雾，显现出暗红色字迹："你偷走了我的脸。
"当她惊恐后退时，踩到从投标书里滑落的照片——那是三年前的财经周刊封面，陈浩搂着的女人长着与她九分相似的脸，标题写着《天晟集团太子妃车祸殒命》。
窗外炸响的惊雷中，李敏的哮喘喷雾滚进下水道口。
她摸索着陈浩留在车上的备用喷雾时，发现铝罐底部蚀刻着细小编号：XY-20170716。
喷出的药雾带着铁锈味，镜中倒影忽然扭曲成秦锋妹妹插着呼吸机的模样。
暴雨在凌晨两点十八分突然停歇。
李敏不知道，此刻陈浩正站在顶层公寓的标本室里，抚摸着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心脏标本。
器官表面烙印的条形码，在紫外线下显露出李敏的身份证号码。
而三条街外的廉价旅馆里，秦锋用打火机烧熔从伞骨取出的芯片。
跃动的火苗中，浮现出陈浩与境外医疗机构的加密通话记录。
最后一行俄文写着："第47号实验体己植入成功。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