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也白养了三条鱼,分别是海豚、虎鲸和鲨鱼。
海豚温驯,是最没有竞争力的,也是最无害的。
虎鲸攻击性很强,却并不是朝向她的。
鲨鱼则不同,不但攻击性强,还难以被驯服,稍有不慎便会重伤主人。
她最不看好的是凶恶的鲨鱼,但她最终选择了鲨鱼。
江也白弯眉,舀了勺乳白色的鱼汤,“味道不错。”
其实这碗鱼汤味道并不好,盐放的有点少,其他的调料更是什么都没放,鱼腥味过分重了。
“你喜欢就好。”
顾九辞垂头专注地盯着饭碗。
男人的伪装破绽百出,不过谁让江也白着急领盒饭呢。
一顿饭,表面温馨。
“晚安。”
青年如往常般送上睡前祝福。
漆墨的眼珠清亮,她勾起唇角,笑容浅淡,“晚安,纪念日快乐。”
语调轻快。
话音落下她就迅速钻进房间,徒留下顾九辞站在原地,怔然出神。
今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以为她又忘记了。
海豚温驯无害,海豚最招她喜爱。
所以鲨鱼让海豚以为她从头到尾的选择都只有鲨鱼,骗得海豚主动退出,甚至骗得海豚拿自己为鲨鱼铺路,成全她的“心意”。
也多亏了海豚的帮忙,鲨鱼赢过了虎鲸,得到了她。
可她总在鲨鱼面前念叨那头己经死掉的海豚,让鲨鱼清楚知道,即使没有了海豚,他也不是她想要的鱼。
鲨鱼终于决定要杀掉她,结束自己的痛苦。
江也白阖眼,像之前每一次睡觉一样。
只是她知道,这次睡着就不会醒来了。
太好啦,亲爱的海豚,我很开心,我终于可以殉情了。
毕竟,江也白最爱海豚了。
“小白,你在听吗?”
青年的声线清冽,语调都带着几分温柔。
“嗯?”
低着头的小姑娘茫茫然仰起头,漆墨的眼眸首首对上青年沉静的视线。
“你啊……”额头被轻轻敲了一下,青年嗓音无奈。
“马上就要高考了,可不能早恋。”
江也白很快意识到什么。
做惯操盘手的人当然有极强的判断力。
尽管有些离奇,但她可以确定,她重生了。
没有执念,没有欲望,可她就是重生了。
江也白眨巴眼睛,迅速带入角色。
“可是就算谈恋爱也不会影响我的成绩。”
她重生到棋盘布局结束的节点。
下个月她的生日,棋局展开。
沈戎试图和她讲道理,“可是你也要为你喜欢的男孩子考虑。”
青年长相并没有多惊艳,只是稍微耐看的类型,唯一出色的是那双矜贵的眼睛。
金丝边眼镜挂在鼻梁,丹凤眼大多时候都是毫无情绪的清冷贵气。
不过那只是对外人,面向江也白时,他脸上总会带着笑。
凤眼稍弯,棕色的眸子比西月的风温柔,他的眼珠专注的看着她。
那是一双温润含情的眼睛。
这便是沈戎,老爷子的老来子,她名义上的小叔叔。
今天,她和顾九辞干架被举报给班主任了,这没什么,离谱的是举报理由不是打架斗殴,而是早恋。
这也是他今天来接她的原因。
“小叔也是知道的吧?
我身边的人总不会太差,我和爸爸学的看人也很准。
那么我的早恋对象的成绩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沈戎是开明的监护人,什么都可以和他讲道理。
只要能讲通,他就会采纳。
“所以,抵制早恋的原因在我这里并不成立,小叔也能想清楚吧?”
青年沉默。
“所以,为什么要阻止呢?”
她眨巴漂亮的杏眼,眼中没有叛逆,有的只是单纯的疑惑。
沈戎叹了口气,“你想要我怎么回答?”
“小白是忘了我之前教你的那些礼仪廉耻了吗?”
小姑娘过于优秀,也被他惯的过于不驯,他口中的道理己经不再能压住她。
但这是他亲手打磨的宝石,他怎会轻易舍弃。
他情愿用柔软的手去一点点磨平她的棱角,哪怕被锋芒划伤。
沈家人的礼数周到都是刻在骨子里的。
教养刻在沈戎骨子里了,但江也白随妈姓,礼数什么的,想起来就意思意思守一下,想不起来就随便吧。
江也白看看天,看看地。
“……算了,谈恋爱可以,你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别触犯底线。”
“好哦,小叔真是开明的大家长!”
但是江也白想。
她这次才不早恋呢。
她现在不想要鲨鱼了。
都是因为鲨鱼,才害死了她的海豚。
这一次她不想下棋了,江也白不要权利了。
什么都没有她的海豚重要。
她这次只想保护好那么那么喜欢她却被她推开的海豚。
沈戎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脑袋上重重一敲,“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他,连小叔都敢顶撞。”
青年说着说着语调又软了下来,“当初小白可是信誓旦旦说长大要娶我的,聘礼我都收了。”
“女孩子床上说的话果然不能信。”
沈戎装模作样叹气。
那双棕色的眼眸委委屈屈地望着她,对视时像西月的风缠绵悱恻勾缠她,仿佛她真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女。
青年惯会利用自己得天独厚的漂亮眼珠。
“连侄女都勾引,为老不尊。”
江也白天天和这人对视,对这人的眼波攻击免疫。
“连小叔都调戏,大逆不道。”
江也白:“我什么时候调戏你了?”
沈戎:“我就很老吗?”
*沈家人丁稀薄,到如今一大家子只剩沈戎和江也白俩人。
庄园里也就没留多少个佣人,平时也就每周固定周日修剪庭院的花草、帮忙给偌大的别墅除尘、保养藏品和车库里的车时人多一点。
其他时间整个庄园里的佣人不超过10个。
江也白吃完宵夜己经接近十点了,明天还有早课。
明德高中的早课是六点,她平时都是住学校附近的房子,五点半起床刚好能卡点进教室。
但是今天沈戎来接她了,沈园离学校又有点远,她五点就要起床。
夜半三更,江也白却被房门拧动的声音惊醒。
被老爹正经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的,江也白防身、心计样样没落下。
她的房间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走在上面的声音不够明显,只能勉强判断来人的方位。
“抱歉。”
那人的脚步停在床边,清冽的声线压得很低。
“冒犯了。”
一边有礼貌地道歉,一边握住她的手。
果然是她那个把礼数刻到骨子里的小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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