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机匣的青铜棱面割破掌心时，江无咎闻到了腐肉灼烧的焦香。
楚昭然拎着江无咎的后领跃出墟海裂缝，脚下赤荒大陆的砂砾正在月光下蠕动——那些被称为"活肉金"的矿砂，此刻正贪婪地舔舐着我滴落的血珠。
"收好你的灵蚀气。
"楚昭然弹指冻住江无咎腕部蔓延的结晶化纹路，"蜃楼的嗅尸犬隔着三百里都能闻到逆灵纹的味道。
"江无咎扯下袖口缠住千机匣，抬头望见地平线上的奇景：七层白骨垒成的通天塔悬浮在红雾中，每层檐角都挂着人皮灯笼。
塔身缠绕的锁链上串满铜铃，那些铃铛的舌芯竟是蜷缩的婴儿胚胎。
"肉傀儡市集。
"楚昭然霜刃归鞘时带起一串冰晶，"把千机匣藏进灵墟，除非你想被炼成..."他的警告被突如其来的唢呐声撕裂。
十二具无头尸抬着猩红轿辇破雾而出，轿帘掀起的刹那，江无咎看见端坐其中的女子——她脖颈以上的头颅竟是青铜所铸，天灵盖处旋转着天机城特有的河洛罗盘。
"昭然师兄别来无恙？
"机械头颅发出齿轮咬合的轻笑，罗盘指针突然指向江无咎的后背，"楼主有令，见千机匣者，赏灵髓三百斛。
"轿辇炸裂成漫天铜钱，每枚方孔中都射出淬毒的银蚕丝。
楚昭然旋身挥出剑幕，冰晶与金属碰撞出诡异的编钟之音。
江无咎趁机咬破舌尖，逆灵纹催动的血雾裹住千机匣，匣底突然伸出八条蜈蚣状的青铜足肢。
"跟着地脉走！
"楚昭然斩断缠上脚踝的银蚕丝，剑锋挑飞三枚袭向江无咎后心的追魂钉。
蜈蚣足肢插入地面的瞬间，赤荒大陆的地表突然变得透明。
江无咎清晰看见地壳深处流淌的灵脉正如血管搏动，千机匣发出亢奋的嗡鸣，拖着江无咎坠入突然裂开的地缝。
腐臭味扑面而来。
当江无咎撞碎某具风干尸骸时，才惊觉自己跌进了蜃楼真正的鬼市。
穹顶倒悬的钟乳石上挂满铁笼，每个笼中都囚禁着灵纹移植失败的畸变体：背上长出齿轮心脏的老者、半边身子化作青铜的少女、眼眶里伸出灵纹触须的孩童..."新货？
"沙哑的声音从右侧传来。
江无咎转身看见十丈高的血肉柜台，掌柜的躯干镶嵌在琉璃罩中，数百条灵纹导管正从天花板垂落，将不同颜色的灵髓注入他肿胀的脏器。
他左臂是精密的齿轮义肢，指节处却生长着人面瘤。
"我要销赃。
"江无咎举起裹着血衣的千机匣，逆灵纹故意在颈侧闪烁，"天阶灵器。
"掌柜的义肢突然暴长三丈，机械手指捏住江无咎头颅的瞬间，八只琉璃眼珠从关节处弹出："白帝山的剑霜味，天机城的追魂印，还有..."他猛地凑近，人面瘤发出婴儿啼哭，"墟海的味道。
"千机匣突然自主解封，第七层暗格弹出的青铜针首刺掌柜眉心。
机械义肢在千分之一瞬缩回，柜台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巨响。
我趁机翻身滚进右侧巷道，却被眼前的景象震得气血翻涌。
三十丈见方的血池中浮沉着上百具肉体，池边十二尊青铜鼎正在炼化灵纹。
戴着天机城面具的工匠用刻刀剥开活人脊椎，将闪烁着幽光的灵纹芯片植入暴露出神经的椎骨。
惨叫声中，江无咎认出那些芯片的纹路——正是补天计划中抽取弟子灵纹的复刻品！
"很壮观吧？
"阴冷的气息喷在耳后，"蜃楼每月要处理三百具灵蚀体，才能供上各宗门的灵纹需求。
"江无咎僵首着脖颈回头，看见个浑身缠满绷带的佝偻身影。
他掀开左眼绷带，露出镶嵌在眼眶里的墟海幽金："客官要找的，可是能屏蔽追魂印的蜕皮匠？
"逆灵纹在此刻剧烈灼痛，江无咎清晰看见他绷带下蠕动的不是血肉，而是无数细小的青铜触须。
千机匣突然发出预警的蜂鸣，七十二道棱面同时映出巷道尽头升起的血珊瑚囚笼——那笼中囚禁的老者，额头处赫然烙印着白帝山剑冢的守印纹！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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