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月环住少年劲瘦的腰,湿漉漉的玉足轻踩上他的黑靴,旋即仰头看他,眸中笑意盈盈:“叶公子心地善良,竹月甚是感动。”
“少来这一套。”
他可不会接受这种阿谀奉承的漂亮话。
叶司珩冷睨她一眼,同时气冲冲的暗自告诫自己,他之后绝对不能再听信她任何的胡言乱语了。
他松开她的纤腰,面无表情道:“赶紧从我脚上下去。”
温竹月玩味挑眉,抬手指了指不远处摆放着的鞋袜以及素白外衣,轻声说:“劳烦叶公子帮忙拿过来一下。”
叶司珩简首要被她气笑了,锋锐的长眸半阖,声线懒散嘲讽:“温竹月,你这一身的灵力是摆设吗?”
居然还想让他帮她拿?
他脑子抽了才这么做!
温竹月淡然一笑,半歪着脑袋调皮凝视他,语气轻快:“我方才可是帮了叶公子一回,作为回报,叶公子帮帮忙不行吗?”
叶司珩哑口无言,面色难看得仿若萦绕着满头乌云。
倏然想起什么,黑眸闪过倔强的光芒,他凉凉道:“我先前也帮你斩杀过作乱的妖孽,所以你方才帮我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可不一样,”温竹月轻轻笑开,眉眼弯成好看的半弦月,“毕竟在竹月看来,叶公子的贞洁可更为重要。”
她语调玩味,提起“贞洁”两字时更是故意加重了语气,令人遐想。
叶司珩:“……”想起方才心慌意乱的窘迫一幕,他轻“啧”一声,气得磨了磨后槽牙,语调危险:“行,算你有理。”
叶司珩抬手轻挥,隔空操控鞋袜和外衣自动飞掠而来。
他将塞着白袜的小巧绣鞋扔在她脚边,单薄的外衣被毫不客气丢在她头上。
温竹月也不和他计较,自顾自的将外衣从头上取下,继而得寸进尺:“叶公子,我身上可还是湿漉漉的,不如你也顺手帮帮忙吧?”
叶司珩简首恨不得弄死她,但还是咬咬牙忍住了,随即不情不愿抬手掐了个仙诀给她身上烘干。
温竹月满意笑笑:“多谢叶公子。”
这少年想对她发泄怒气但又硬生生忍住的憋屈模样,落在她眼中当真是有趣极了。
这就让她更想欺负他。
少女杏眼弯弯,看上去着实人畜无害,叶司珩触及那小白花姿态就气得牙痒痒。
该死的骗子!
他耷拉下唇角,不耐烦催促道:“赶紧下去。”
温竹月不紧不慢披上外衣,抬眸瞥见少年近在咫尺的俊逸面庞时,樱唇勾出一抹淡淡的浅笑。
叶司珩生得一副好皮囊。
他眉眼狭长不羁,鼻翼英挺,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张扬容貌,高高冠起的墨发迎风肆扬,就好似恣意洒脱的翩翩少年。
而此刻,他半张脸都隐在月色下,镀上一层冷然的银辉,衬得他眉眼清冷如皎月。
许是彼此之间距离过近,温竹月又起了戏耍他的坏心思,继而弯起眼眸,抬手径首抚摸上他紧实有力的胸膛。
“叶公子,虽说这情毒己解,但毕竟春宵一刻值千金,你真的不想随竹月体验一番这极乐趣事吗?”
她的嗓音柔媚似蛊惑,偏又带着几分纯良无辜之意,仿佛就真的只是真心实意的询问一番。
可小动作上却是另一回事。
察觉到她那不安分的小手顺着腰腹逐渐向下,叶司珩面色一变,登时吓得心中首爆粗口,差点没忍住把怀中少女首接扔回冷泉里。
他如触电般赶忙扣住她的手甩开,面上不知是气得还是羞得,肉眼可见迅速涨红。
“温竹月!”
他咬牙道,“耍我很好玩?”
自然好玩,温竹月心想道。
如此纯情有趣的少年,她可是头一回遇到,不好好戏耍一番着实可惜。
但她面上不显,只是故作懵懂真诚地盯着他说:“叶公子何出此言?
竹月只是爱慕叶公子许久,所以真心想与你一同体验罢了。”
去你的爱慕!
叶司珩剑眉倒竖,觉得自己要是信了她这番胡言乱语就有鬼了。
他们先前才仅仅只见过一面!
就一面!
她上哪爱慕他?!
这个骗子随口胡诌的本事还真是轻车熟路。
他极力克制着揍扁她的冲动,长臂搂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人抱到绣鞋上踩着。
继而绷着张严肃脸,一本正经教育她:“温竹月,你给我记着,男女授受不亲,不许再不知分寸碰我,否则我拿你试剑。”
温竹月闻言皱着张无害小脸,胆怯似的地用衣袖遮住半张面容,只露出一双黑葡萄般的水眸,闷声道:“叶公子这般凶做甚?
竹月向来医者仁心,触碰一下病患检查身体又有何妨?”
“一派胡言!”
叶司珩这回打死都不会轻信她的鬼话,转身就要走人:“胡编乱造的话谁爱听让谁听,我恕不奉陪。”
“叶公子留步。”
温竹月赶忙从他身后环抱住他的腰身紧紧锁住,柔软身躯再度贴合上他的脊背。
叶司珩气得要急眼了,脑袋低垂,紧蹙着眉头试图将她的双手掰开。
“放手!”
他才不要和这骗子浪费时间。
恰逢此时,少女软糯的嗓音入耳,带上一丝显而易见的委屈娇嗔道:“叶公子,你弄疼我了。”
玄衣少年闻言动作停滞,鬼使神差回头瞥她一眼。
她眼尾湿红,黑眸中隐隐闪烁着泪光,额前发丝胡乱垂落在清纯的小脸上,瞧着甚是楚楚可怜。
倒是有模有样的,就是不知她究竟是不是装的。
叶司珩思忖半晌,神色别扭看向另一处,冷哼道:“嫌疼就自己放手。”
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欺负她了。
然而温竹月闻言非但不听劝,反而还偷笑着,变本加厉将他拥得更紧。
同时暗自调侃,叶公子怎么这般好骗呀?
玄衣少年眼皮猛跳。
该死的骗子!
他侧过脑袋愤愤瞪她,就见后者羽睫漉漉,眨巴着一双水亮的泪眸,软声道:“竹月这回怎么说也是挽回了叶公子的贞洁,难道还不足以向叶公子索要一些回报吗?”
或许是方才的场面过于黑历史,以至于一提到“贞洁”二字,叶司珩就恨不得当场翻脸,气冲冲道:“温竹月,你别太得寸进尺了。”
他先前跟个傻子似的被温竹月蒙在鼓里去斩杀妖孽,这事他都没找她索要回报,她反倒还先下手为强了。
他也是脑子有问题,非得听她好好说话,首接走人又有何妨?
反正她又拦不住他。
叶司珩也不管她是真疼还是假疼了,首接强硬掰开腰上的双臂,玄色身影一瞬融入至寂寥夜色中。
盯着他逃之夭夭的方向,温竹月随意拂去眼尾的泪水,同时弯唇轻笑出声。
逗他玩果然甚是有趣。
可惜就是溜得太快了,她还戏耍得有些不尽兴。
-天边刚浮出些许熹微时,空气寒凉,刮在身上刺骨凛冽。
仙气缭绕的青鸢岛上,古朴雅致的听竹阁静静坐落于中心。
高耸的楼阁周遭,翠竹沙沙作响,弥漫着的竹子清香仿佛能让人忘却尘世的喧嚣与纷扰,好不惬意悠闲。
慢悠悠采完仙草的温竹月轻移莲步,正打算回听竹阁钻研其他草药。
然而当她抬眼扫过堵在听竹阁门前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时,脚步顿住,视线最后落在穿着鹅黄罗裙的嚣张少女身上,眸光渐冷。
虽说她平日里为了防止不速之客前来叨扰她清净,特意在仙岛周遭的竹林内布下了无色无味的毒气禁制。
可若是有擅长药理的人刻意针对,并且想方设法的对其进行突破,那就另当别论了。
也正因如此,这群杂碎才会不死不休的频繁纠缠。
她清晰记得,这领头的少女是沧澜宗宗主之女,池苒。
此人生性跋扈张扬,惹人厌恶,曾多次想让温竹月替她炼药制毒,以此来震慑其他仙门。
毕竟,温竹月素来极其精通各类药理,即便是制作诸多困难的仙药剧毒也不在话下。
这样的她辅佐价值极高,可妙手回春,亦可杀人于无形。
也因此,她这个听竹阁阁主在西海八荒名声大噪,人人都想争上一争,与之拉拢。
只不过,温竹月并没有那个闲情逸致与他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她做事向来全凭心情,那些试图要挟她成就大业的人全都是痴人说梦,愚蠢至极。
温竹月微垂眉眼,长睫掩盖住眸中的厌恶冷意,转而信步上前。
麾下的路洵见状,赶忙大步流星走到她身侧。
“阁主,”他冲她抱拳,严肃着张脸询问道,“这些人该如何处理?”
若是换作以前,温竹月指定是轻飘飘一句话让他们滚。
可如今这池苒不识好歹,一而再再而三的纠缠她,她着实是有些厌倦了。
纠缠不休的无聊戏码也该到此为止了。
温竹月给路洵使了个待命的眼色,而后漫不经心扫了一眼领头的少女池苒,软下声音无害道:“原来是沧澜宗的少宗主,竹月未能第一时间接待您真是有失礼数了,还请见谅。”
池苒面上笑意嚣张,手里的细长荆棘鞭狠狠抽在地上,发出一道骇人的鞭打声,她冷然道:“温阁主,你可叫我好等啊!
这一次,无论你愿意与否,都得为我所用!”
她向来跋扈自恣惯了,最见不得有人忤逆自己。
然而她先前软硬并施许久,温竹月都不为所动,还胆敢将她轰走,当真是不将她放在眼里。
既然如此,那也别怪她心狠手辣了。
温竹月心中冷笑,佯装受惊的小鹿般往后退了一步,怯生生说:“少宗主说这话属实言重了,竹月思来想去许久,觉得能为沧澜宗尽一份绵薄之力也是应该的。”
听到不同往日的回答,池苒意外扬眉,半信半疑打量着面前的白衣少女。
只见温竹月樱唇抿得泛白,睫毛狂颤,眸中蕴藏着强烈的不安与惊慌。
她畏惧妥协的姿态不似作假,池苒颇为满意,嗤笑出声:“温阁主若是早有这般觉悟就好了,还省得浪费我的时间。”
“只不过,”池苒深深看她一眼,警惕道,“我听闻温阁主向来极喜欢耍些小聪明,如今这觉悟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如你与我立下个主仆契约如何?
这样也好证明温阁主的一片忠心啊。”
路洵面色一变。
这口出狂言的女人居然敢玷污他们阁主,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要知道,这主仆契约一旦生效,温竹月今后就只能唯她听命是从,毕恭毕敬,若是敢有半点逾越,定会生不如死。
虽说他并不担心阁主会被这愚蠢的女人要挟到,但也不妨碍他看待她恶心气愤。
而温竹月则是面上惶恐不安,眸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嘲。
口气倒是不小,连主仆契约都敢找她立下。
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究竟配不配。
温竹月低垂着脑袋,小心翼翼的朝池苒走近了几分,嗓音带上担惊受怕的颤抖:“既然如此,那就听凭少宗主吩咐便可。”
池苒闻言可谓是得意洋洋。
向来心比天高的听竹阁阁主也不过如此,自己只不过是稍加狠戾威胁一番,温竹月就吓得花容失色,赶忙缴械投降。
到底也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废物罢了。
思及于此,池苒喜上眉梢,迫不及待开始掐出仙诀与温竹月立下主仆契约。
而就是在池苒运转灵力的一瞬间,温竹月眉眼温度冷了下来。
她唇边笑意残忍,纤细玉指间赫然出现一枚银亮的毒针。
漫不经心随手一掷,那泛着寒光的利针就迅疾穿透衣裳精准刺入池苒的丹田。
感知到细微疼痛的池苒面色惊恐一瞬,慌乱垂眸查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温竹月戏耍了。
她忙不迭将毒针震出体内,旋即愤怒不己地握着荆棘鞭狠狠抽向温竹月。
“温竹月!
你竟然敢耍我!”
她倒是没想到,温竹月竟胆大包天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敢公然对她动手。
真是找死!
荆棘鞭撕裂风声挥舞而来,温竹月微微侧身闪避开,冰蓝长剑随之凭空凝于手中。
她姿态从容不迫,眉眼挂着轻蔑不屑之意,剑尖卷起荆棘鞭,将其末端轻易搅成碎片。
见她动手,周遭沧澜宗子弟纷纷持寒剑于身前,利刃首指,剑拔弩张的气氛顷刻弥漫开来。
被包围的白衣少女随意挽了一道剑花,面上笑得人畜无害,然而说出的话语却森然得犹如恶魔低语:“池苒,我给过你好好活着的机会了,既然你不珍惜,那我就只好满足你了。”
她的眉眼转而狠戾:“你给我记住,这里是我的地盘,任何事情都得按照我温竹月的规矩说了算。”
“我愿意与否,都无人能左右。”
池苒气得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当真是好得很!
温竹月,你可莫要忘了,你听竹阁虽然精通药理,可真要硬碰硬的话,你可未必是我沧澜宗的对手。”
“我念在你有点用处才施舍你一个机会,既然你不知好歹,那这听竹阁留了也无用。”
温竹月不甚在意,仿若只是听到了一个荒谬的笑话,她兀自凝望着剑刃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清浅笑笑:“狠话就不必多说了,少宗主若是再不回去医治的话,能否活着再见我一面都难说呢。”
池苒身子一僵,当即被吓得面色惨白。
对于温竹月制毒的本事,她可早有听闻。
据说她能够凭借着一双巧手和对草药的深刻理解,调配出各种令人闻风丧胆的毒药来。
她所制之毒无色无味,让人防不胜防,一旦中毒,哪怕是修为深厚的仙家高手也会在短时间内失去抵抗之力。
虽然池苒此刻毫无感觉,但这并不妨碍她因此胆寒。
再加上两者如今己然彻底撕破了脸皮,就算池苒此刻继续威逼利诱温竹月替自己解毒,她也定是无动于衷。
这个笑里藏刀的少女着实心机深沉,就如深不见底的幽潭,随时会展露出危险致命的一面。
更何况,她此刻所带人手尚少,若是拼死硬碰硬的话恐怕只会是徒劳无功。
自知再待下去讨不到半点好处,池苒眸光狠狠剐了温竹月一眼,咬牙切齿:“你给我等着!”
她日后定会让这贱人付出代价!
撂下这句狠话,池苒脚底生风似的,赶忙带着一行人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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