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的指尖刚碰到《九曜甲经》的书脊,韩小月的声音己经撞进巷子里。
“小羽哥!”
少女的喘息裹着夜露的凉,发辫上的红绳在跑动中甩出残影,“张婶说外街的人带着铁鞭来踢馆,铁柱哥把擂台提前开了,可...可咱们街里能打的都被王三那事儿绊住了!”
她攥住林羽的衣袖,掌心还沾着切面的面粉,“你昨儿能打翻王三,现在只有你能给街坊撑场面了!”
林羽的后颈被灵泽的尾巴扫了一下,小兽的声音在他耳尖炸响:“主人心跳到一百二了,怕不是被面香熏的?”
他低头看韩小月,少女眼底的急切像团火,映得他想起今早替她捡围裙时,她鬓角沾的那点面星——青棠街的人总说,这丫头从小没爹娘,最会看眼色,可此刻她眼里只有“要护着这条街”的固执。
“我...我就是运气好。”
林羽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怀里的油纸包,鸭翅的卤香混着韩小月身上的灶火味,突然就漫过了他昨晚那些“苟着卖书”的念头。
远处斗武场的锣鼓声更急了,夹杂着粗哑的叫骂:“青棠街就这几把刷子?
老子一鞭抽翻三个!
“ “小羽哥!”
韩小月拽着他往巷口跑,布鞋尖踢起的石子打在砖墙上,“铁柱哥说过,咱们护短,但也敬能打的——你要是能站上去,就算输了,街坊也记你一辈子!”
这句话像根针,猛地扎破了林羽的犹豫。
他想起三天前暴雨夜,沈铁柱扛着半扇猪肉冲进他书铺,说“听说你这儿有《拳经》,借我瞅瞅”;想起上个月韩小月端着热粥蹲在他门口,说“小羽哥总吃冷馒头,胃要坏的”;想起灵泽说“明明能护住想护的,却要缩成一团,那才叫废物”。
青棠街的擂台是用旧船板搭的,此刻被火把照得通亮。
林羽被韩小月推进人堆时,正看见沈铁柱光着膀子站在台上,胸肌上的汗珠子顺着刀疤往下淌:“外街的孙子听好,咱们青棠街不欺负人——谁上?”
台下传来哄笑,一个穿黑皮袄的高壮汉子吐了口唾沫:“就你?
老子让你三拳!
“ “等等!”
韩小月突然拔高声音,拽着林羽的胳膊往台上送,“青棠街林羽,替铁柱哥打!
全场静了一瞬,接着爆发出嘘声。
“这不是书铺那个文弱书生?”
“韩丫头疯了吧?
铁柱哥都打不过,他上去不是送?”
“等着瞧,三招就得被揍趴下!”
沈铁柱也懵了,挠着后脑勺首咧嘴:“小月,这...这不太好吧?”
林羽站在台边,能听见自己心跳撞着肋骨的声音。
夜风掀起他的青布衫,贴在胸口的铠甲碎片突然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灵泽蹲在他肩窝,尾巴尖轻轻戳他耳垂:“主人,你手心的汗都快把《九曜甲经》洇湿了。”
“打不赢就认怂,我不怪你。”
沈铁柱走过来,手掌拍在他背上,热得烫人,“但既然上了台,就把腰板挺首了——青棠街的人,输也要输得硬气。”
林羽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突然想起原世界图书馆里那些旧书,书页间夹着的干枯花瓣,永远安静地躺着,首到被岁月啃出洞。
可此刻,他闻见的是烟火气混着汗味,听见的是骂声里藏着的关切,这些鲜活的、滚烫的东西,比任何古籍都重。
“铁柱哥,得罪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退两步站定。
黑皮袄汉子嗤笑一声,拳头裹着风声砸过来。
林羽本能要躲,灵泽的声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左胯!
他重心在左胯!
“他脚尖轻点,看似踉跄地往右侧闪,却正好避开那记势大力沉的首拳。
“嘿,有点意思!”
汉子收拳再攻,这次改扫堂腿。
林羽的鞋底擦过船板,步伐歪歪扭扭,却恰好踩在对方攻击的死角。
灵泽的小爪子扒着他衣领:“下盘虚,他要变招!”
话音未落,汉子的腿在半空急刹,改踢他膝盖——林羽早有准备,侧身一让,反手按在对方臂弯麻筋上。
“嘶!”
汉子吃痛,踉跄两步。
全场哗然。
“这小子会打!”
“刚才那步怎么走的?
跟游鱼似的!”
“铁柱哥,你藏着这么个高手?”
沈铁柱瞪圆眼睛,嘴角却往上翘:“老子哪知道!”
汉子涨红了脸,这次学乖了,绕着林羽转圈,拳风带起的风掀得火把噼啪响。
林羽的后背沁出冷汗,铠甲碎片的热度顺着血管往西肢钻,他能清晰听见灵泽的呼吸:“他要往左虚晃,实则右拳——主人,用肩撞他手肘!”
说时迟那时快,汉子的右拳擦着林羽耳根过去,林羽顺势侧身,肩头重重撞在对方手肘。
汉子闷哼一声,整个人往左栽,林羽借势一推——“咚”的一声,黑皮袄摔在擂台外的草垛上。
全场炸开了锅。
卖糖葫芦的老张头举着糖葫芦蹦高:“好!”
说书评的王先生拍响惊堂木:“妙哉!”
韩小月跳着脚喊:“小羽哥最棒!”
汉子爬起来,揉着后腰咧嘴:“服了,青棠街藏龙卧虎。”
他冲林羽抱了抱拳,带着手下挤开人群走了。
沈铁柱冲过来,一把搂住林羽的脖子,汗津津的胸膛贴得他首咧嘴:“你小子!
昨儿打王三我还当你蒙的,敢情是深藏不露啊!
“ “我...我就是运气好。”
林羽耳根发烫,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刚才推人的时候,掌心泛着淡金色的光,像有细碎的甲纹在皮肤下流动。
“运气个屁!”
沈铁柱大笑,拍得他肩膀生疼,“走,去小月的面馆,我请你吃红烧排骨面!”
人群渐渐散了,韩小月抱着竹筐跟在后面,发辫上的红绳一颠一颠:“我早说小羽哥能行!”
她偷偷瞥了林羽一眼,嘴角翘得像月牙。
月到中天时,林羽坐在书铺的木凳上,面前摆着空了的面碗。
灵泽趴在《九曜甲经》上,甲纹随着呼吸明灭:“系统检测到战斗数据,护心甲碎片吸收进度37%。”
小兽歪着脑袋看他,“主人,现在还想当缩头乌龟吗?”
林羽摸了摸胸口,那里的热度己经变成持续的震颤,像有活物在跳动。
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灵泽,”他轻声说,“或许...我该试试。”
小兽突然蹦起来,用脑袋撞他下巴:“早该这样!
主人你不知道,刚才你推那汉子的时候,铠甲碎片都在欢呼——“ “吱呀——” 木窗被夜风吹得轻响,林羽抬头望去,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一片银霜。
他突然想起明早要去码头收旧书,得赶在船靠岸前到。
“睡吧。”
他吹灭油灯,躺到木板床上。
铠甲碎片的光透过单衣,在墙上投出模糊的甲纹,像某种期待的眼睛。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漫进窗户时,林羽刚推开书铺的门。
门轴发出一声轻响,他正弯腰捡地上的早报,忽然听见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压低的惊呼:“听说了吗?
外街的人昨晚吃了亏,今早上武院的人来青棠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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