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太阳毒辣得能把柏油马路晒化,在人民公园角落的老槐树下,段小宝蹲在一块褪色的红布前,用指尖拨弄着三枚铜钱。
红布上摆着缺了角的龟甲、磨秃了的毛笔,旁边歪歪扭扭地放着一张纸牌,上面写着“段半仙测武道前程,不灵不要钱”——字是他用口红写的,昨天从垃圾桶里捡来的,色号挺正,就是有点沾嘴。
“哥,您这手上的茧可有点不对劲。”
他抬起头,看向站在摊前的年轻人。
对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运动背心,胳膊上的肌肉绷得像铁疙瘩,明劲武者锻炼体魄留下的痕迹怎么都藏不住。
年轻人搓了搓手说:“怎么不对劲了?
我练《虎形拳》都三年了,师傅说我这个月能冲击暗劲。”
段小宝把铜钱扣进龟甲里,做出要摇晃的样子,用余光瞥见对方手腕内侧的红痕——那是握哑铃磨出来的。
他心里暗自高兴,嘴上却一本正经地说:“您这掌心的纹路像一团乱麻,看着是练外家拳有了火候,可这手腕……”他用指尖点了点对方的手腕,“红得像要冒火,正好契合《烈阳劲》的燥气。
您最近是不是偷偷去热武论坛看了?
研究能量武装的线路图了?”
年轻人猛地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知道?
我上周刚在‘热武时代’论坛买了二阶外骨骼的改装教程!”
段小宝差点笑出声来——现在的武道新手都是这副德行,古武练不明白就惦记着热武,论坛首页全是“三天学会能量武装接线”的广告。
他板起脸,把龟甲里的铜钱倒在红布上:“三枚铜钱全立着,这是‘火生土’的卦象。
您要是听我一句劝,明早去城南菜市场,找卖水产的王大爷,买五斤河蚌——”他压低声音,“要那种壳上有黄斑的,拿回家用阴阳水养三天,再对着月亮磕三个头。
保证您这个月能突破暗劲,外骨骼改装还能多接一根稳定线。”
年轻人听得眼睛发亮,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块钱:“半仙儿,我信您!
那河蚌要是不管用——”“不灵不要钱!”
段小宝抢着说道,手指迅速地把钱塞进裤兜,“我在这儿摆摊三年了,骗过谁呀?
上次张叔家儿子冲击先天境界,我让他买了一串檀木佛珠,现在人家都进武道馆当教练了!”
年轻人走后,段小宝数了数兜里的钱——三张十块的,一张五块的,再加上刚收的五十块,总共八十二块。
他望着头顶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的光斑,叹了口气,这个月的房租要三百五十块,剩下的钱只够买两袋泡面再加一根火腿肠。
师傅当年骂他“算卦全靠察言观色,驱邪只懂装神弄鬼”,现在看来,这手艺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当代大师的业绩指标,全靠嘴皮子多忽悠人。”
他自嘲地嘟囔着,开始收摊。
刚把龟甲塞进破书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短信:“小段子,这个月的房租再拖着不给,我可要把你的铺盖扔到楼道里去了啊。”
段小宝捏着手机,盯着“扔楼道”这三个字发起愣来。
突然刮来一阵风,把红布吹得猎猎作响,他鬼使神差地跟着风走,穿过公园后墙的破洞,拐进了一条荒草齐膝的小路。
小路的尽头是一座破庙,青瓦漏雨,佛像缺了半张脸,香案上落了一层灰,倒是有几株野草从砖缝里钻了出来,长得还挺精神。
“施主来了。”
那声音就像老榆木开裂一样,把段小宝吓了一跳。
墙角的蒲团上坐着一个老僧,灰色的布僧袍洗得发白,眼角的皱纹里仿佛嵌着岁月的痕迹,手里转动着一串檀木佛珠,每颗珠子都油光水滑的。
“大师,您在这儿……多久了?”
段小宝摸着后颈问道,这座破庙他从小就在附近长大,可从来没见过有和尚。
老僧笑了笑,佛珠“咔嗒”一声停住了:“等一个该来的人。”
他抬起手指向佛像背后,“去看看吧,那面镜子等你很久了。”
段小宝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佛像背后的墙缝里,嵌着一面巴掌大的铜镜,镜面蒙着一层灰,边缘刻着歪歪扭扭的符文。
他伸手去擦,指尖刚碰到镜面,“嗡”的一声,镜面突然像水面一样泛起涟漪,一道蓝光“唰”地窜进了他的眉心!
“叮——万徒客栈系统激活成功!”
段小宝眼前浮现出淡蓝色的光幕,半透明的字体在他的视网膜上跳动着:宿主:段小宝客栈等级:1级(破庙)当前收徒数:0/10(需招收10名徒弟解锁“多子多福”被动)新手礼包己发放:淬体丹×1,黄阶武学《基础拳经》残卷×1“系统?”
段小宝使劲揉了揉眼睛,光幕还在。
他转头看向老僧,对方正闭着眼睛念佛,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会是饿出幻觉了吧?”
他嘟囔着点开新手礼包,掌心突然多了一颗浑圆的红丹,丹药的香气钻进鼻子里,他的肚子“咕噜”叫得比打雷还响。
“死马当作活马医。”
段小宝一仰头把丹吞了下去。
下一秒,一股暖流从丹田炸开,顺着经络向西肢钻去。
原本发软的胳膊突然有了使不完的劲,他挥了挥拳,风从指缝间呼呼地刮过——就这力道,怕是能和明劲初期的武者掰掰手腕了?
“真·金手指?”
段小宝盯着自己的手,心跳快得都要冲出喉咙了。
系统光幕又跳出提示:“宿主可将破庙改造为收徒客栈,以‘包教包会、无效退款’为噱头招收徒弟。
徒弟成长可触发奖励,客栈升级可解锁更多功能。”
他猛地转头看向老僧,可蒲团上己经空无一人了。
香案前飘着一张纸条,墨迹还没干:“镜在人心,徒在西方。”
段小宝攥着纸条,感觉兜里的铜镜碎片发烫——刚才摸镜子的时候,镜面“咔”地裂成了两半,一半留在墙缝里,另一半嵌进了他的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笑出了声。
“房租?”
他把红布往肩上一甩,大步朝庙外走去,“等老子开了万徒客栈,别说房租,整个小区我都能买下来!”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他摸出兜里的八十二块钱,买了一瓶三块五的可乐——这是他半个月来第一次给自己加餐。
气泡在喉咙里炸开的瞬间,他望着手机里房东的短信,嘴角咧到了耳根:“王哥,这个月的房租……可能要晚点给,不过您等着,我给您送一套‘镇宅武学’当利息怎么样?”
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破庙的断墙在身后投下一片阴影,却遮不住他眼里闪烁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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